B签赴美遭遇小黑屋遣返全过程,至今还感觉在做梦...
今天投稿的Amelie在美国取消旅游禁令后直飞西雅图,目的是探望在美国分别已久的男朋友,另外可以继续原来的旅居生活。但是没想到结果遭遇了人生第一次的小黑屋(CBP-美国海关及边境保护局的接待室)并且被硬生生遣返回国的惨痛经历。她对我们说,现在回国隔离都结束了,但还是没有晃过神来,总觉得整个过程非常地奇幻。
她把整个过程细节跟我们分享,她希望自己的教训能够给大家带来或多或少的帮助。以下就是Amelie的自述。
1. 从上海顺利出境
按惯性思维 资深代购和旅行博主
按照以往的出行方式
事情是这样的,作为一个资深代购和旅行博主,疫情爆发前期我基本上都是常年在国外,2019年一月中旬才回到国内,那时候还没有疫情。
图:西雅图,我住的地方在angle lake 湖边天气好的时候经常泛舟游湖。
最初计划是打算在国内呆一两个月再返回西雅图,所以我大部分的行李都还放在西雅图没有带回来,结果回国半个月左右就爆发了疫情,从此将近两年时间没有再离开过中国。
图:西雅图,angle lake 湖宁静惬意的生活。
好不容易盼着美国边境在2021年的11月份开放,只要完全接种疫苗以后就可以直飞美国,于是开放没几天,我就踏上了飞美国的航班,航班是从上海飞西雅图的达美航空。
图:手持健康码以及机票信心满满地出发了
从上海浦东机场出境时一切顺利,也因为疫情原因,出境候机厅是我目前见过最空荡的一次,人非常少。
同行飞美国的其他人,有些是已经有绿卡的,还有一些在美国有家人,过去探望家人的,也有部分去美国工作的或者去美国读书的。
如果你说是去旅游,中国海关就不会放你走,我出境的时候随口说了一下旅游,他们马上找领导过来找我谈话,劝说我不要出境,最后我说主要是探望朋友才给我盖了出境章。
回想起来,我的旅程从这一步开始已显大意了,但尽管遇到了第一道“关卡”也没能为当时的我敲响警钟。
2. 美国海关带到小黑屋审讯
我的经历 这辈子第一次小黑屋
没订机票没做准备
到达西雅图机场以后,等待海关的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因为我去美国很多次,每次在西雅图入境都很轻松,基本上问两三个问题就给我过了,所以我这次也没有任何准备。
连回程的和下一个打算去墨西哥的行程票都没有订,因为我的机票一直都是男朋友订的,他是美国人,刚好是达美员工,所以随时需要就可以随时订机票,我像以往一样,以为没有回程的机票也没什么问题,完全没有考虑到当下的特殊环境。
图 赴美航班去的时候满是期待
当天海关边境的旅客非常少,以前都是要排长队,可是这次等了不到15分钟左右就到我了,开始海关还是像以往一样,询问我来美国做什么,打算呆多久。
我说来看朋友然后呆一周左右去墨西哥,接着他问我有没有订飞墨西哥的机票,我说还没有,那回国的机票有没有订? 我说我要去墨西哥,还不确定什么时候回国。
结果就被海关带到了旁边的海关办公室也就是大家常说的小黑屋,到了这里我就开始紧张了,一旦被带到小黑屋,就意味着海关对你来美国的目的表示怀疑,需要进行更深一步的调察和询问。
这个时候另外一个海关人员开始对我进行询问,他先是翻看了我的护照,问我为什么没有订去墨西哥的票。
我说因为我朋友(不敢说马修是我男朋友,怕引起海关注意)在达美航空工作,我的机票都是他给我订的,随时都可以订,所以就没有提前预定。
然后他看了我护照的出境记录,问我上一次为什么在美国停留了五个月,这五个月期间我在美国做什么,有没有工作? 我说我有朋友在这里,我自己在网上有自己的生意,也不能说代购,在美国境内持旅游签任何工作都是不可以的,代购都不可以。
海关表示不太相信,于是让我把手机给他,并要求我解锁了手机密码,我看见他拿着我的手机带到了另外一间房间,然后关上了房门。
我当时非常紧张,生怕他们查到些什么,因为我除了从事代购,也在美国做过一段时间短暂的兼职,但是我已经把所有相关信息都删掉了,所以又抱有侥幸心理,希望他们不要查到什么。
大概过了20分钟,他们出来了,刚询问我的这位海关非常严肃地跟我说:你之前是不是在美国工作过?
你最好不要对我撒谎,否则你将面临监禁甚至罚款10万美金的风险。
当时我整个都吓傻了,他们怎么查到的?我确信我所有相关的信息都删掉了,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最后我吓得全部坦白了。
事后我的分析是,他们可能并没有查到什么,因为他们并不知道我工作的地方,不然他们也不会问我在哪工作,应该只是吓唬我,想让我招供。
最后就问了我很多私人问题,比如我美国朋友的名字,电话,工作,还有我的工作,收入以及我父母的相关信息等。
打印了一堆文件让我签字,并且告知我的签证被注销,五年内不能返回美国,并当即给我订了最近返回中国的机票,让我付款,机票3000美金。
我的信用卡刷不出来,海关便打直接电话给我男朋友马修,因为我入境填写的访友,写的是他的信息。
海关问他跟我什么关系,马修说我是他女朋友,海关便问他能不能给我付机票钱,还不准让他用员工福利订,很可惜马修能够拿到员工价只要300美金,但最后男朋友给我付了全价机票。
海关在和马修沟通完以后接下来发生了一件非常匪夷所思的事情,海关居然也松口说让我可以出去在男朋友家呆两天,并且让我带走了我的手机和一些需要用的随身物品,行李箱和护照依然扣留在海关,离开的时候海关写了一张纸条给我,上面写着我必须回到海关的确切时间,以及海关办公室电话,并且告诉我如果不准时回到海关办公室这里,那我将会面临非常严重的麻烦。
图 海关人员手写的字条
当时我是非常惊讶的,因为正常情况下,被遣返的人在离开美国之前都是不允许跟任何人联络也不准离开海关办公处,但我还是很开心的,起码让我自由了两天,因为海关给我订的最近的航班是两天后的。
3. 遣返之前发生的一些事
核酸证明 折腾的筋疲力尽后
放弃了有效核酸证明
因为我可以允许出去两天,所以我享受了两天的自由,出去第一天就收到航空公司打来的电话,说我回国需要提供核酸检测证明,并且让我去中国驻美国大使馆查看一下回国需要准备的东西。
但是我的航班就在两天后,我当时很是着急,美国做核酸需要提前一天预约,在美国有很多做核酸的公立机构都是免费的,但是出来结果的时间比较长,要等1-3天才能拿到结果。
我担心登机前拿不到结果,于是便在机场的一个私人机构做了一个核酸检测,45分钟就拿到了结果,检测花费了250美金。
另外正常回国还需要在网上向大使馆申请回国的绿码,于是我又上大使馆网站查看关于回国的一些情况,我发了一封邮件给大使馆,说了下我的情况,并把我做好的核酸检测结果发给了大使馆。
几分钟后便收到大使馆回复,说我这个核酸检测结果不能用,只能去大使馆提供的指定机构做检测,否则无法登机。
我看了一下大使馆给的几个做检测的地方,都需要提前一天预约,且每天预约检测的时间在11:00am-12:30pm, 检测费用460美金,没看错,一个核酸检测要460美金。
我当时就崩溃了,于是就没有再去做了,不给登机就不给吧,我抱着无所谓的这种心态了,因为我根本来不及再另外去做核酸了。
其实后来我才知道,所有这些都是针对正常回国的,我遣返回去的根本不需要,因为海关直接把我带上飞机,根本不需要任何文件,属于强制遣返中国,不需要走正常程序,手机和护照以及我被遣返的文件都被海关用一个信封装着,一直到把我带上飞机,然后把信封交给了一个空姐,并且告知她要等飞机飞到空中以后才能把东西给我。
回国当天我按照海关告诉我的时间,早上六点半准时回到了海关办公室,一到海关就再次被没收了手机,我的回程航班是晚上十点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让我这么早就到海关报到。
反正当天一整天都是在海关处关着,会有人一直看着你,饿了会给你提供一盒加热就能吃的食物,真的难吃到吃两口就想吐,但是不允许你点外卖,也不允许你去机场的商店买吃的。
在上飞机之前都不能离开他们的视线范围,我去洗手间去的久了一点,都有海关人员来洗手间找你。
当天被遣返的还有一个日本女生,她老公是美国人,一个英国女生,她家人在美国,还有一个德国的小哥哥和两个墨西哥人,日本女生刚好坐在我旁边,于是我就跟她聊了起来。
我问她为什么被遣返,她说她跟她老公结婚才半年,还没有正式的绿卡,海关怀疑她结婚目的不纯,是为了绿卡才结婚的,所以就把她遣返回日本了,因为没收了手机,所以也不准她跟她老公联系。
她说另外几个人跟她一样都是前一天就到的,一直被关在这里,到了晚上11点就给他们一张很小的折叠小床和一张很薄的毯子让他们睡觉,早上六点就他们叫起来。
我当时真的觉得自己已经非常幸运了,我只在海关呆了一天就快崩溃了,没有手机,连个像样的食物都没有,我都是实在饿到不行了才跟海关要一盒食物,而且每次都是吃两三口就吃不下去了。
他们问我为什么我可以出去,我说我也不知道,到现在我都不清楚当初为什么把我放出来了,另外几个人我没有问他们为什么被遣返,但是我发现被遣返的真的是各个国家的都有。
所以大家也不用担心海关会不会特别针对中国人,而且海关一般也不会无缘无故遣返你的,但是如果你曾经多次往返美国,而且停留美国的时间比较长,那么有可能会引起海关的注意,成为重点调查对象。
4. 哪些情况会被遣返
大家都要注意 带货、打工、babysitter
特别是旅行签和学生签
哪些情况会被遣返:比如在美期间带货,打工,哪怕是在私人家里做过带小朋友babysitter 这类工作,以及逾期滞留,或者被海关怀疑来美的目的不纯,一旦被查到,都会被遣返。
特别是旅游签和学生签,都是不可以在美国工作的,学生签可以申请校内工作,校外的工作一般是不可以的,需要特别的证明才可以。
当然有时候他们可能不一定能查到实际证据,只是吓唬你,这个就要比心理素质了,坚决否认,只要不被海关抓到任何把柄和证据,一般也不容易被遣返。
如果没有我提到的这些问题,基本上也不会被遣返,如果被遣返,当时也可以跟海关争取自己主动买机票回国,不入境,让海关不要注销签证,如果海关一定要注销签证,可以申请律师,但是我也不确定是否能成功,这是一些网友给我留言的建议。
(*以上段落为投稿作者意见,北美他乡编辑总结参考见文末)
因为签证一旦被注销,就是永久有记录的,虽然说是五年内不能入境,但即使五年后我再去申请美签,也有可能被拒,因为已经有这个案底在上面了。
而且也可能会影响我入境别的国家,但是我当时也确实是吓傻了,完全放弃抵抗了,以至于后来海关无论说什么,我都点头,问什么,我都一一如实回答了。
5. 回国隔离
噩梦初醒回到祖国才知道
刚经历的一切意味着什么
回到中国以后,我都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噩梦一样,可是仔细一看护照上被注销的美国签证,才意识到所有的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海关在签证上写的注销两个大字已经消不去了。
图 每次翻开护照就可以看到签证被注销,不仅自己可以看到以后无论入境哪个国家,唯恐都会有盘查。
回国一下飞机,先是做核酸血清双检,到海关以后又被中国海关询问了一小时左右,关于为何被遣返的一些事情。
最后直接被带到酒店进行14天的强制隔离,上海隔离的酒店有好几家,但是不能自己选择,防疫工作人员把你带到哪里就在哪隔离,隔离费用将近500一天,全部自费。
14天过后去其他城市,还需要在当地城市隔离酒店再隔离7天,最后还要居家隔离7天,一共要隔离28天。
这就是我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最后跟大家提醒一下,现在疫情时期,能不出国就尽量不要出国,除非是一两年不打算回来,因为回国不仅很贵,而且非常麻烦,并且还有可能像我一样,有被遣返的风险,因为现在入境美国真的比以前难很多了,非必要,尽量不要去。
北美他乡的最后总结
以上就是Amilie的自述。
Amilie被遣返的原因我们分析有几点:
首先她自身带有CBP的red flag:首先单身年轻女性,这一点是经常被质疑入境动机不纯,大家都了解;
不能证明有稳定工作,却有屡次入境美国记录,最后一次有五个月的逗留记录,所以有非法工作怀疑,这个也是一个致命的red flag;
最重要的是Amilie没有准备好自己的出行动机以及出行计划,对于自己来说行程是逻辑的,但是一旦代入海关视角“一位单身年轻女性入境没有任何回程预定,计划近期去墨西哥却没有任何墨西哥酒店和机票预定…”这些疑点在她承认美国非法工作之前就已经成了拒绝入境的理由。
入小黑屋被遣返的经验一般都非常地惨烈。但是Amilie竟然被通融出机场2天的确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但是也不是不可能的,很多反馈都说Sealttle海关一般比lax海关“Nice”,但这次特例我们也是第一次听说,
这种操作是否违规我们在此不展开讨论,但分析了几点CBP破例通融的可能性:
首先Amilie全程非常配合,实话实说(她说主要是自己吓懵了)。
其次CBP在和Amilie联系人沟通以后才发现了其实马修和Amilie是恋人关系,所以对Amilie的出行目的顿时理解了,也跟Amilie自己解释的预定机票随机性事实符合,很多疑点打消了。(这里大胆地猜测一下如果最开始解释清楚也许CBP觉得更合理,事情会不会有转机)。
最后是马修的电话沟是通融的重点,很多人说因为他是“体制内”的人,所以CBP网开一面,我们不这样认为,但觉得他毫不迟疑主动承担了3000美金的机票费用,再有航空公司员工身份让CBP觉得有信用保证。所以就人性化地处理了这件事情。
当然绝大大多数的人没有Amelie这么幸运的,大部分访客一入屋就没有人生自由,几乎和对待犯人没有什么区别,不但电子产品和首饰上缴,甚至鞋带要上缴,衣服上有固定束带都会要求被剪掉。
Amelie虽然在通融入境上受到了优待,但是非常后悔不知道有“自行撤回入境申请”的操作,以至于在护照上留下了黑纪录,不但五年内不可以进入美国,其他国家签证/入境都会受到影响。
所以作为普通访客,在入境美国之前了解进小黑屋的基本流程以保证自己的基本权益,是很有必要的:
一旦进入小黑屋,无论耗时多久都不会有任何联系外界的机会。CBP是有权利查看你的私人物品以及电子产品的私人资料。
CBP盘查以后通常会做出允许(Admissible)或拒绝入境(Inadmissible)的决定。
签字前一定要注意仔细阅读并确认接受文件内容。
被拒绝入境后,通常是第一种情况:进入快速(直接)遣送程序(Expedited Removal)。快速遣送与法庭判决遣返不同,通常不可聘请代理律师,也不可向法庭起诉。当事人签证通常会被注销,一般至少5年内不准入境。如在入境时因刑事原因被扣留,当事人有权要求聘请律师。
第二种情况:CBP也可能向当事人提供自行撤回入境申请(Withdrawal of Application for Admission),或继续申请入境两种选择。自行撤回入境申请通常不会留下不良记录,并可在境外重新申请签证后再次申请入境。
注意的是,如继续申请入境而实际上又不符合条件的,CBP做出拒绝决定后可直接进入快速遣送程序(第一种情况)。
建议阅读中国大使馆网站文“提示:入境美国受阻怎么办?”如下:
最后对于进“小黑屋”的焦虑我们最后补充几句:
所谓进小黑屋的程序一般都是因为在边检窗口处遇到某些问题不能立即处理,需要由CBP的工作人员做进一步询问和确认。其实并不需要像Amilie进去一下就觉得“糟了”,保持冷静非常重要。
很多进一步的确认就是因为资料系统权限的纯技术原因。
窗口的边检人员使用的查询系统,只能查看访问者的签证信息和旅行信息,以及既往的出入境信息,非常有限。而小黑屋的工作人员还可以看到处理签证的系统甚至FBI联邦调查局的系统。
还是这句话“小黑屋只是为了进一步询问和确认”,这句话是完全中立的。凡觉得自己的情况会带来移民倾向,单身女性入境目的不纯,非法黑工的等等等嫌疑,出行前详尽地准备好出行理由,行程以及附加证明材料,代入海关视角审理一遍自己的材料,同时也要考虑到同行人的影响,很多案例都告诉我们如果结伴过海关一般一个人有问题,另外一个也脱不了干系。
一句话总结:事先准备,遇事不慌,逻辑严谨,实话实说。
最后祝大家出行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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